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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骑士短篇故事122

2023-05-26 12:12:15来源:哔哩哔哩

生命的短暂记忆在时空的浩渺面前就像一道微光,仅能照亮面前的一小段岁月,其余则淹没在无垠的黑暗中,为了能让照亮的范围稍微扩大,人类利用图画与文字,竭力减缓岁月割裂带来的模糊。记录与讲述历史的人也顺势诞生。


(资料图片)

在接到奇异博士的邀请时,她还以为是个玩笑。萨拉的人生可以分为两段,童年在修道院与姐妹们度过的美好时光,你不止要学习那些传统的宗教知识,还要学习一些普通修道院绝对不会去教授的内容,比如耍双截棍和剑(一排整齐划一的修女练习双截棍,阿朵里诺的电影恐怕也不敢这么拍)。然后某一天,变化来了。她感应到了祖父的召唤,并踏上了寻亲的路。启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会让自己失去那么多。

祖父死了,之后就轮到朝夕相处的姐妹,幕后黑手竟然是个天使长。她获得了无数知识,以及伴随知识而来的重担,可头一次担起重担她就失败了。面对史上最大的恶灵骑士内战,以及天堂的叛乱,她看着那些本该去引导的恶灵骑士一个个死在面前,直到最后的希望布雷兹也战败,在目睹醒悟已迟的凯屈从天空坠落,那一刻的绝望至今令她心有余悸。

可他们还是赢了,但为什么她没有从那场胜利中感觉到任何喜悦,也许这就是战争的本质,胜利的欢呼只存在于廉价的,在和平中享乐的那些影视剧导演的空想中。

既然踏上的是无法返程的路,就只能走下去,接收或者对抗迎面而来的一切。史蒂芬的邀请显然是可以被考虑的,能与许多有名望的法师共事,讨论交流,对于魔法的提升大有益处,她不只是去授业,也是一种学习。

历史!这就是萨拉要担任的职位。刚听到要从事的课程,她笑了,倒真是部分贴合所掌握的知识。用手指敲了敲脑袋,与需要十几年如一日的学习积累不同,她是速成形,尽管这种情况不应该被夸赞,可当时情况不允许她循序渐进的去了解。一瞬间,整座地下室的秘密与历史就被完美的灌输到脑海中,至少在学识储备上,萨拉一下子达到了老看守者的程度。并且这种事她还经历了第二回。

教授历史,尤其面对的还是一群特殊的学生,培养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未来令他们可以妥善的去使用自己的天赋,因此建立健全的价值观必不可少,历史本身是绝佳的素材,取之不尽。当然你不能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你必须抱着求知的心跨越那道围栏,与其他见多识广的同事交流。萨拉的历史课讲述的知识除了恶灵骑士与天堂,还有亚特兰蒂斯、利莫里亚、阿提兰、美索不达米亚,以及印度河、尼罗河、黄河这些诞生了璀璨文明的地区。

可是学生们的兴趣往往还是她最专业的领域,不管是地球、黑暗维度、地狱边境或者是阿斯加德,他们很多都曾听说过与恶灵骑士有关的事,要么是从一个恶魔的咒骂中,或者是从前全能天父奥丁醉醺醺的嘴里。

我不是这里最了解恶灵骑士的人,萨拉清楚这点,老师中至少有两位与恶灵骑士有过紧密合作,戴蒙和史蒂芬,他们与强尼战斗的时间要早过自己。

“你们去问他们,能听到更多精彩的内容。”有好多她没能经历的事,这两个人都曾与恶灵骑士并肩作战。

可学生们还是想听她去讲。萨拉无意将恶灵骑士垄断为专属于自己的课程演讲稿里,可既然学生们想听,她就会不厌其烦的去告诉他们。

就如每个人物,每段历史,总要有个起始点,学生们自然会想从起源开始,可学生们都很年轻,也有着与年龄相符的夸夸其谈,急于表现的心情。来自阿斯嘉德的学生表示恶灵骑士早在100万年前就曾是伟大奥丁的战友,关于这个恶灵骑士,萨拉更多的提到的是墨菲斯托,至于上帝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则表示的很含蓄。

“上帝清楚他,了解他的成长,这就是为什么墨菲斯托控制不了他,恶灵骑士有过几次大规模的出现,每一次都不是地狱领主能左右的。”

起源的问题清晰又模糊,这让学生们兴趣浓厚,依照萨拉与史蒂芬研究的资料显示,作为恶灵骑士的力量之源:复仇之灵。并不会自始至终都忠于他们的使命,至少有过一回,其中一个成员对于自身的职责产生了质疑,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行为令他和其余复仇之灵出现了隔阂,并被驱赶出去,他的名字不再被提起,成为了一个异类。

“他是扎坦诺斯吗?”学生中有人马上联想到那个在数千年前曾横行一时的元素恶魔。

萨拉只是摇头,那是另一个复仇之灵,没有名字,也不会再被提起,或许在某个时刻,他会成为某个人的附体灵,又或许,永远在不知什么的世界漂泊。

作为鲜血的一员,曾经出于天堂的授意,配合隐埋恶灵骑士的起源,学生们还感兴趣的是,作为继任的看守者,萨拉是否会认为有不妥。

每个恶灵骑士在其复仇的岁月都会对自身的力量产生疑问,并去追寻背后的秘密。然而恶灵骑士的历史错综复杂,穷其一生一个骑士往往得到的只是零星的碎片,偶尔有幸运儿可以看到连续的几页,能完整读完的寥寥可数,绝大多数内容已被有心之人设法模糊了,随着时间,真相慢慢地不重要了,只有复仇的决心才是驱使他们战斗的动力。

“我不会说这是善意的谎言。”萨拉对于学生,有着一种谨慎的坦诚,她时常会纠结于该告诉他们多少,什么时候告诉,隐瞒可能造成多大的后果,“他们的痛苦我看在眼里,可有些时候,我也只能说,不是什么事说清楚就能解决的。”复仇之灵根植于当地文化,若是有着强烈地域情节的恶灵骑士了解到这些包含着谎言的成分,可能会对自身产生强烈的质疑,历史上有些恶灵骑士由于无法接受异教徒中也有这种力量所以发起了自相残杀的战斗。

那么,学生中有些人不客气的指出,你就是在撒谎。

撒谎,对,但这是问题吗。在萨拉还想不出该如何回答时,戴蒙接过了话题,对恶魔来说,谎言太常见了。谎言是社会体系,人际关系的一部分,“英国已故首相丘吉尔说过句话:你可以失去印度,也不能失去莎士比亚。很豪迈,很绅士,但作为政客,唯独缺乏真实。莎士比亚在文学界的地位毋庸置疑,可没有他,英国或者世界人民还可以去品读其它名著,但失去印度这块海外殖民地,对于英国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利润。但既然失去了,为了体面点,说点冠冕堂皇的话也无伤大雅。”

学生们表现出了理所应当的不屑,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成年人的虚伪。戴蒙倒是无所谓,终有一日,他们会走出校园,学校不能永远庇护他们的心灵,在赋予他们正确导向的同时,也得让他们明白成人世界的复杂。相对于人类学生,那些来自于额外维度的倒是更容易理解他的这份用心,毕竟他们的世界永远处在纷争中。这种纷争与人类世界又有很大的不同,老练的政治家亨利·基辛格认为威慑的关键在于心理。就目的性而言,让对手以为你在玩真的,比觉得你在虚张声势有用。可对于维度领主,在上谈判桌用辩论争取利益前,大大小小的战争早就展开了无数场。

课程要想深入人心必要的元素是生动,图文并茂是最常用的形式,而在奇艺学院,凭借魔法,老师可以引领学生来到某个事发的时刻,去目睹过程,你看到的不只是一段历史,也能体会到当时的心情。

在史蒂芬或戴蒙的协助下,一条咒语,踏上时光回溯之路,历史既是线性的,也是互为交错的,每个人,每个件事,在有意识与无意识间互相影响。而牵扯到恶灵骑士,则变得更为繁琐。恶灵骑士为无辜者复仇,自然的就会有学生去探究复仇的起因,他们看到的不是气宇轩昂的骑士留下的各类传奇,而是数之不尽,有些甚至连文字记录也不会存在的悲剧。

绝对多数矛盾可以归类到人的行为上,人为制造的矛盾很容易演变成血腥的暴行。在纳粹统治塞尔维亚期间,他们挑唆当地人去杀克罗地亚人,在克罗地亚则上演相反的戏码,尽管纳粹后来被赶跑,可两族的血海深仇已经种下。类似的情况还有卢旺达,当卡加梅领导的卢旺达爱国阵线掌权后,为了解决尖锐的民族矛盾,以强力手段推行民族和解政策,从法律上废除了胡图族与图西族,本来这两个民族就是白人殖民者有意分化卢旺达人而搞出来,现在取消完全是理所应当,却遭到了一些人的激烈反对,在辅导这堂课的过程中,戴蒙专门提到了一个跑到海外的前酒店老板,在大屠杀发生时,以性命相要挟,逼迫住店者交纳数十倍的房费,并将无钱可缴的幸存者赶出酒店任由他们遇害,甚至协助暴徒探查客人信息,如此人渣,在后来经过好莱坞导演的包装,又一下子成了新时代的辛德勒。

“你是说保罗·鲁塞萨巴吉纳是个混蛋。”学生中的人类有些接受不了,其中有人看过《卢旺达饭店》那部电影,无法接受电影中的英雄现实中如此龌龊。

这不是这堂课的内容,戴蒙表示若是愿意在下次历史课中他会提供证据。但在授课之外,他也隐晦的表示,保罗的灵魂归属已被确定,在未来的某天,自己很乐意在地狱跟他继续聊聊关于酒店的事务。

只要涉及的内容转向对于冲突的剖析,学生们就会发现,有时矛盾的表现形式也可以是不具备暴力色彩,但主观意图仍旧强烈。里根当政时,签署的一条命令是拆除卡特时期白宫屋顶安装的太阳能热能转换器,尽管那个转换器运行得很好。花钱重新装修白宫屋顶值吗,当然,可以对意识形态达到羞辱。羞辱你的对手,并借此令拥护他的群体也感受到其中的失败。

有时,一堂课结束,不需要准备新的材料,萨拉便会靠在椅子上,看着衣架上祖父留下的帽子发呆,曾经戴着它的大脑,早已停止了思考,可她不免会去猜想,在那固执的性格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东西,也许换做他来担任老师的位置,能表现得更好吧。

课余的活动同样丰富,魔法的学校能玩出的花样不比变种人学校少,学生们最爱的就是前往各大维度,去见证那些凡人此生无源一睹的奇迹,这样的过程也伴随着危险,幸好除了他们自身的优秀学识能提供各种保护,陪伴的老师以及兼职保安、清洁、厨师等多种工作的失心魔也能发挥作用,没有多玛姆的控制,这些可怕的家伙竟然给人一种憨厚的可爱感,一些学生甚至会把自己与它们的合影发给他们的父母。那可是失心魔啊,黑暗维度的居民面对它们也会露出恐惧。谁又能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的学校里,它们从事着这样寻常的工作。

抛开法师的身份,老师们也是人,不管是变种人或地狱之子,也会有些与常人无异的生活方式,萨拉此刻正在看电视,只是电视的内容并不太好看,牵扯到宗教集会,在她还只是一个普通修女时,也参加或过几次,到了后来,就没兴趣了。

发生在修道院的惨剧其它教区也有耳闻,除了送来一些包含情感的问候还有什么,他们认为只是一个精神病态的疯子对于圣地的亵渎,这些都正确,可她还知道,其背后有更深的涵义,你能想象凶手是被一个天使长派来的吗,很多话萨拉没地方去和人倾诉。

若只是这样还算好,接受过恶灵骑士历史在精神上脱胎换骨的洗礼,萨拉发现自己与普通的宗教人士越发的疏远,不是因为没人会相信自己是天堂的门户,每个虔诚的牧师、修女、信徒都会坚信自己纯洁的信仰深处有通往天堂的大门,让萨拉与他们走上不同道路的是其它原因,双方对待悲剧的看法。

在萨拉眼中许多宗教人士表现得匪夷所思,因为在面对巨大的自然灾害或大瘟疫时,这些人的言论透露出了惊人的无知或无耻,其中有些还以此为荣,自以为是种无上的美德。

“1755年,里斯本大地震,”萨拉在一次授课时说:“那场灾难夺去了大约6~10万人的生命。引发了一系列哲学思考,康德被震撼了,伏尔泰写下了《赣第德》这篇讽刺莱布尼兹乐观主义的小说。”萨拉发现宗教界在面对灾难看似虔诚,实则是掩饰内心无能时便大谈反省。不论是丧失信仰,还是束手无策的发抖,这种窘境都让她厌恶。

“这样的陈词滥调到今天竟然还有市场,从循环报应,到恶行试炼,唯一的进步,他们不能再像里斯本那样,转嫁愤怒,而去绞死异教徒。”萨拉又说。

她曾很倒霉的参加了一场龙卷风遇害者的哀悼活动,现场的一辆大巴上,贴着这样的标语‘因逝者承受刑罚,我们才得平安’,她几乎忍不住要过去撕掉标语,用马桶冲走。当与会者中,有人想通过专业知识去解释龙卷风的成因时,有人冲到他面前,愤怒的挥舞着个牌子,上面写有:不要评估论(evaluation)。

萨拉打赌这人原本想表达的内容是进化论(evolution),这个白痴连字母都拼错了。

黄金圣城将这样的人称为对于虚空有着强烈感恩或责怪冲动的可怜人。而在地狱,则是一种更辛辣的嘲笑,来自阿斯摩蒂尔斯,“当一个人,看到一张性感海报,尽管那只是油墨在纸上组成的图像,明明不是真的,可还是会产生欲望,这就是对于虚空冲动的最真实写照。”据说,当他说完这话时,马尔杜克笑了整整半分钟才停下来。

我是个修女,还是个驱魔的修女,但我对于信仰的虔诚可不是对着十字架拜倒……还有许多外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在加入奇艺学院前,萨拉与奇异博士等人的来往不算密切,凭借祖父遗留给她的天赋,以及自学,她的魔法知识日益精进。除此之外,能给予她帮助的就只剩下先知了。

初见先知,得知她是仅剩的(那些堕落的不算)鲜血氏族成员,并曾与她的祖父一同为恶灵骑士做指引后,萨拉莫名的对她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双方相差的时间跨度极大,可萨拉对待先知并不仅是出于对长者的尊重。先知爱品着酒跟她聊鲜血氏族的历史,比萨拉想象中要更加健谈,她聊起曾经参与的那些事,说着说着大笑起来,而这种笑声又在情绪最高亢的时候戛然而止。就像过山车,萨拉不会觉得先知神经质,因为自己可能是先知仅存的能被视为同胞的人了,那份孤独感很少有人理解。

萨拉视先知为可以帮助自己的导师,而在先知眼中,萨拉的身份要更复杂,看守者的继承人,需要被保护的通往天堂的门,老看守者背着她和天堂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让一个活体门户诞生在地球上。坦白说,类似的人在历史上出现,有些还曾是鲜血氏族要铲除的对象,那些门户通往的地点通常对于至尊法师都是需要数百条魔法保护下才会涉足的世界。

“你考虑过自己的意义吗。”先知问萨拉。

萨拉欲言又止。

“你可能不知道。”先知指着放在桌上的老帽子说,“你现在的表情真像他。”一对在彼此生命中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过的祖孙俩,在其中的祖父死后,他的孙女浮现出了与他相差无几的表情。

拿起帽子,先知随手一挥,帽子在空中旋转着优雅的弧度,落在了衣架上,这不是为了逗萨拉开心而耍的杂技,先知意味深长的说,“你看帽子,随手就甩飞了,只要你掌握技巧,它就能落到预定的位置。可是一旦你戴上它,你会发现,它的重量很沉,你必须用尽力气才不会被压垮,所以我从不奢望去戴它。”

萨拉平时不喝酒,从前所受的教育让她保持着一种克制的人生,可那次,她破例了,拿起酒杯,摆出敬的姿势,感谢先知的关心,也包括老看守者,还有那些她无缘得见,早已逝去,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的鲜血族人。

“敬我们这已衰落到连名字仿佛都会随风而逝的种族。”先知说。

屋里,史蒂芬正在和旺达闲聊,提到了莫比阿斯展现过独到的幽默,他建议医生用皮下注射器将调料注入肉里,再下锅烹饪以此使肉能迅速吸收调料。当然了,斯特兰奇的挚友:王,中式厨艺的坚定拥护者果断的拒绝了,在他看来那是对食材的糟蹋。

吸血鬼的厨艺提议可能只有作为地狱之子的戴蒙能欣赏,旺达摇了摇头,一想到美味的肉排插着针头,这更像是恐怖片才会用的场景。

聊天中提到有趣的噱头时总是少不了戴蒙,“人类做过不少蠢事,你知道在我的地狱,得票率最高的蠢事是什么吗。”戴蒙故作停顿,给予同事们思考的时间,绝大多数老师都是你赶紧公布答案的表情,谁会去猜恶魔们的心思,“就是陪审员啊。”

大伙的反应出奇的一致,陪审员在许多国家被奉行,并视为一种对公众权力提升的进步表现。

“他们不是旁听且思考的评判者,只是装在袋里的猪。”戴蒙解释着其中的讥讽性。若是让地狱之子评选人类最愚蠢的发明,陪审员制度绝对能囊括其中,那不是不同阶层的群体严谨讨论后的智慧体现,更无关法律公正(尽管很多地方在表现法律的形象时,会用秤来比拟,可从恶魔的角度,法律只是由上层制定的,用来约束底层人,以维护社会秩序运行的手段,法律可以代表很多东西,唯独缺少公平),公民权利,他们只是控辩双方律师巧舌如簧所诱导的棋子。他的妹妹萨坦娜就抱怨过,为什么恶魔欺骗人类就是邪恶,而律师欺骗却能被视为成功人士。在与复仇者的几次合作中,戴蒙也在休息中提过这个看法,史蒂夫沉默了,托尼则在笑,而珍妮弗投来了愤怒的,散发着绿光的眼神。戴蒙确信,如果伽马辐射带来的肌肉能靠注视传递真实的力量,自己的脸早变形了。

“我能想象珍妮弗的不满,以及马克。”史蒂芬说,这两位勇敢的好友都曾在这个行业投入太多热情与勤奋,来之不易的知识却被人如此看不起,不生气才怪。

各种争论,打岔,玩笑在耳边此起彼伏,萨拉听着他们的谈话,而眼睛还盯着电视。此时的她没有关注新闻或者真人秀之类的节目,看到的居然是动物频道,选一个节目去打发时间,她宁愿选这个,其它节目充斥各种垃圾,描述自然伟岸的节目倒是荒谬度最低的。

内容不错,只是主持人配音不太让萨拉习惯,就像嚼着食物在解说。镜头来到澳大利亚,屏幕上是只鸟,叫冢雉,它们孵蛋不是利用自身的体温,而是会用其它动物的粪便。先垒出一个大粪堆,再将蛋产在里面,随后通过调节粪堆的高度来调节热度。“有句话说的好,生命诞生于屎尿间,以前听来很粗俗,现在看不无道理。”戴蒙冷不防的插嘴说。

“你应该去给这个节目配音。”萨拉说。

“不要总是沉默寡言,天堂的门户。”戴蒙主动说,“嘿,我的关系让我最近获悉了一个天堂内流出来的笑话,鉴于罗克森公司曾在维京神话的诸界中开采资源,若是有人能在黄金圣城发现石油,用不了一周白宫两党就会集体成为无神论者,并以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种族灭绝,侵犯人权等名义对天堂开战。”

戴蒙仔细观察着萨拉的反应,而得到的只是一句简单的回复,“笑点在于最后提到的几点天堂确实符合。”萨拉说。对天堂的这种笑话可不会让她像个愚钝的信徒般勃然大怒,天堂是什么样她太清楚了。

自然科普节目结束了,萨拉换了台,电视转播的内容再次变得无聊,一位著名的议员,出于宗教原因拒绝和演播室的女性握手,显然他惧怕会被月经或者其它不洁的东西传染,而这种公然表达落后迂腐思想的行为,经过巧妙的伪装,竟然表现出了一种优雅,被本人称为对于女性的‘尊重’,而那位总爱在网络上就女权问题大谈经验的女主播还接受了这番说辞,不得不说是种讽刺。“赤裸裸的歧视不会受到责难,也许那些高谈各种权利的人也知道,不要去惹宗教。”

她与恶灵骑士令然德基尔毁灭世界的阴谋破产,一切再次照常运转,这种照常并不只包含积极的方面。依旧有各种丑陋在公开或隐蔽的进行着。萨拉不会去抱怨,只会尽量去作出纠正。在过去,人们通过神话或宗教,简单的将世间种种问题归咎于某个具体的恶棍,而文艺作品更是喜好这种题材,只要经过艰苦但超凡的战斗,就能迎来伟大的升华。但这过于理想化,问题的根源不在于地狱或地狱边境之类的额外维度,而是人性在岁月中不断出现的错误,这种错误,也只有人性本身才能解决。

起身,穿上外套,戴上轻巧却又沉重的帽子,她走向车库,授课任务目前不需要她,她想要出飚一圈,一个修女,一个老师,去飙车,以前她不会选择这样的解压方式,公路上肆无忌惮的加速摩托很危险,对自己和别人都一样,这是一种野蛮的,不负责任的游戏,可现在她承认其中的也有些积极作用,肾上腺素的飙升可以让她集中精力,提醒自己要始终保持警惕,因为这个世界的安全脆弱得如同一张纸,而他们能做的就是不停地修修补补。

疾驰的风刮过皮肤,萨拉让速度保持在一个很快,但还可以随时控制住的范围内,真要飙车,她永远比不过那两个兄弟,想到他们,她不由得在想是否该去看看强尼和丹,了解下他们近来的生活。她已经准备掉头了,可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注意。自己的出现,对于他们的生活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强尼会询问我又出了什么事,而丹会皱着眉头,等待一个坏消息的到来。

在履行看守者的职责时,我帮助了多少人,解开了多少疑惑,同时我又辜负了多少人,隐瞒了多少实情,有些事萨拉只是埋在心里想,却不敢问,祖父是否也有过这样的纠结,还是说他那在别人看来显得暴躁的脾气,就是因为常年隐瞒这些事带来的后遗症。老看守者死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去求证了。

一路行驶,旅途的终点不知不觉令她抵达了纽约,停在了塞朴拉斯山墓地外。

总是这里,丹成为恶灵骑士的地方,隐藏着许多秘密的地方,我的祖父与午夜之子对抗莉莉丝、圣图里奥斯、堕落鲜血以及扎坦诺斯的地方。

走入墓室,看着遗留的壁画,以及为老看守者用铲子留下的最后作品,萨拉百感交集,会不会未来的某天,自己也会留下新的雕刻,为了铭记某场残酷却又不为外界所知的战斗。

原始午夜之子的铠甲受到感应,迸发出光环,就如穿戴在之前的主人身上那样浮于空中,“将光明带入黑暗。”摸着古老的铠甲,每一寸粗糙的表面上曾亲历过多少战斗,又有多少人的鲜血,战友或敌人的溅在其身上,“人类崇敬祖先并非没有道理,他们是后世的英雄,保护子孙,传给他们智慧与教训。可惜你不能说话,不然你的故事将会和我祖父的一样精彩,你们是否曾经大战后一起庆祝,或者制定新的计划。”

是否该把这仅存的一套午夜之子的铠甲带回学校,作为授课的展品给学生们展示,最后她没有那样做,也只有在这个地方,铠甲的意义才能最大程度的保留,有些东西也许真的不该作为一件任人点评的观赏物,那样只会贬低它的价值。

“我会再来看你的,好好休息吧。”

走出墓穴,径直来到弗朗西斯女士的墓旁,潜意识中浮现出一幅场景,落魄的丹,散落满地的啤酒罐,他用微醉的口吻去向冰冷的墓碑倾诉心中的苦闷,也许靠着墓碑,他甚至可以回忆起养母温暖的怀抱。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之前她还在考虑辜负别人的问题,弗朗西斯女士算一个,她收养的不是一对普通的姐弟,而是背负着从两万年前就遗留下来的力量奖章的后代,注定凯尔家族的人很难平安的度过一生,纳欧蜜努力过,强尼也抗争过,可复仇之灵与这个家族的结合是如此紧密,总会在适时的时间出现。

“我真想跟你聊聊。”萨拉对着墓碑说,墓碑很干净,只是略有杂草,侧面表明丹的近况也许不错,至少不需要像个颓废的流浪汉一样从逝者的身上寻求安慰,“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力量,连个简单的治愈咒都不会,你明白接纳这两个孩子进入你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却仍旧义无反顾的保护着芭芭拉与丹。你知道他们的秘密,可你能忍住,不与任何人说,在恶魔的威胁正式到来前,你用母爱给他们营造出一道结实的墙,让丹至少在回忆往日时光时,还能找到快乐的东西。”

她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就算面对寻常的抢劫也束手无策的女人,能抗下这一切。她是悲惨的,但同时她也是幸运的,在面对那些灾难后,她能看着丹长大,没有成为某次劫难的牺牲品,而是像个普通人走完了一生,在养子的注视下离世。死前她说了什么,给予丹最后的鼓励,或者自责有些事该早点对他坦白,还是遗憾没能看到芭芭拉长大,自己走了,陪在丹身边的人就几乎没了。萨拉猜不到。

萨拉知道的却是,这样的灵魂,有着无比的勇气与爱,是地狱无法占有的,也许自负的他们能利用虚假的幻象去蛊惑丹,却也会被由此引来的愤怒毁灭,“再次向你致敬。”

“也许相对于被后人致敬,她更想听到的是丹在生活中依旧能感到幸福。”

萨拉蓦然回头,看到先知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两代人,彼此看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先知走进,对着墓碑继续说:“或许她知道,总有些油嘴滑舌的家伙会把丹后来的情况告诉她,不知是出于善意,还只是为了让她体会无助的痛苦。”

想到曾让丹去接受贝拉斯科的力量,让他再次冒着成为牵线木偶的风险,萨拉不禁别过头,不再去看弗朗西斯女士的墓碑,仿佛透过碑文,一双锐利又充满责备的目光正盯着她。

“你也无需自责。”先知也理解当时萨拉的无奈,强尼成为地狱之王,为了追击那些逃犯,手段越发激进,而丹又失去了复仇之灵,想靠凡人之躯令强尼冷静下来真的太难了。“我们本该去引导他们,昔日午夜之子辉煌的时候与鲜血氏族合作的很好。”追忆带来的不止是骄傲,一瞬间的心驰之后剩下的是孤家寡人的落寞,“可惜就剩下我和他了,其他人都不愿意重新卷入这件事,他们躲了起来,想要在这个时代活出自己的价值,可还是被逐一找上。要是还能有商量的人,我在想,他会不会有更温和的手段,而不是满脑子都只是铲子挖土式的顽固思维。”

老一代鲜血氏族就剩下自己了,先知不知道这算是侥幸或者某个幕后推手刻意为之,还有什么使命等着她吗,萨拉已经成长起来并获得了对于恶灵骑士的充分了解,可自己也没有被淘汰掉了。最终,先知自我安慰的得出个结论,她活着,是要代替那些同伴,去享受他们没机会的生活。

“你怎么样了。”萨拉问。

“偶尔逛逛舞厅,挥洒下多余的热情。”先知说。“你那,我还以为你在努力给自己争取一个至尊法师后补的席位。”只是将鲜血遗留的魔法都学会,先知认为萨拉就能拥有资格。

至尊法师的殊荣从来不是萨拉渴望的,“我听斯蒂芬说强尼都有资格当后选。饶了他和我吧,只是教导那些学生就很累了。”萨拉说。

“教导好他们,对他们有点耐心,不要让他们的脾气像那对兄弟一样臭。”先知说。“天啊,以前的午夜之子还会开怀大笑,以及掰下自己的下巴逗小孩,现在他们不会了。”

“我总在努力当个好老师。”萨拉说,“实在不行我就把祖父的铲子当教鞭,肯定能威慑住不老实的学生。”

先知笑了,然后又说:“你该不会又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博物馆,而得知了新的危险来求援的吧。”

“只是出来散步的。”萨拉说。

“那可不该来墓地。”先知说。有许多合适的地方,偏偏选墓地,虽然这片墓地承载着太多回忆,可若只是散步,没必要专程来一趟。

“你不也来了吗!”萨拉说。

“啊,是的,”先知说,“所以,现在走吧。”

作为继任看守者,理论上先知应该服从萨拉,可萨拉多数时间愿意听取先知的话。一道传送,她与摩托随着先知来到了另一座城市,映入眼帘的是一场人数在上千左右的集会示威。

“不用太在意,是当地女权团体搞的活动。”先知说。

“她们想要什么诉求吗?”萨拉问。

“谁又知道那,也许只是给无聊的生活找个发泄不满的渠道。上个世纪60-70年,美国女权运动的目标很明确,是资本主义,但后来某一个时刻,论调变了,运动的发起者不再针对资本家,而是男性,你能理解其中的缘由吗。”先知说,那时她在人群中,看着不同行业的男女共同勉励,为了争取平等而抗争,而现在,她连围观的心情都没了,少数人利用一个小圈子获利,赚够了就抽身离去,而多数人依旧改变不了什么,资本才是常胜将军。论分化瓦解,人类的手段层出不穷。

来到消退酒吧,取出一瓶酒,两个酒杯,给自己与萨拉倒满,“现在我越看你戴帽子越觉得顺眼了。”

摘下帽子,萨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这一刻,一切重担被短暂放下了,萨拉拿起酒杯,慢慢品味着口中的佳酿。

“他喝酒吗。”

“不常喝,不过他以前豪饮的样子,倒真是很硬汉。”

酒水在肠胃中发酵,两个人的思绪也畅游在对于往日的回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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